母亲的手,是双善良的手。
母亲是位普通的农村妇女,在我的心目中,却是个不一般的女人。她六一年来到我家,因为父亲长期工作在外,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,所以伺候卧病在床的祖母和照料四个年幼的叔叔姑姑、全家八
九口人的吃饭穿衣的重担就基本上都落在了她一人身上。她常常是白天上工,晚上干家务,起早贪黑,没完没了。为了贴补家用,母亲学就了一门裁缝手艺,大年三十儿仍在不停地赶制着别人的衣服,至
于自家的年打算怎么过都来不及去想。那时,母亲就是家里的“主心骨”和“顶梁柱”。凭着两只手,母亲张罗着给下面的弟妹各自成了家。紧接着祖母祖父的相继去世,母亲肩上的担子才稍微轻松了些,但母亲的心不敢懈怠,又在为我们兄妹四个的衣食住行操劳着。一天天过去了,我们也渐渐长大了,上学、就业、成家,哪一件事情能离得开母亲的手?
母亲的手,是双忙碌的手。
母亲六十多岁时,还在考虑儿女们个个都是书呆子,做不来针线活儿,不会纺线织布,下下辈结婚时怎么办?于是,除却我们结婚时各缝的四床棉被外,又额外分别缝了套棉衣两床棉被,她说穿不了就放好留给子女用。去年冬天,六十六高龄的母亲又想织几丈布,给我们四人每人两条床单,她说棉线粗布铺在身子底下舒服,还结实耐用,谁知“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”,棉线还没上机,母亲在去别人家借用机杼的路上因冰雪路滑走的匆忙摔折了手臂,不得不把经好的线用旧单包起来放在柜里,她说等手好了再织成布。正是母亲的手受伤后,我才发现她的手粗糙、黑红、皴裂、布满老茧。
母亲的手,是双坚强的手。
父亲脑溢血突然病危时,她忍住悲痛,一针一滴泪缝制寿衣,衣服没做好,父亲就闭上了双眼。母亲又不顾忌讳给我们四个撕孝衫,为父亲上香烧纸。钉棺时,母亲手扶棺材长跪不起,和父亲唠叨着往事,她说跟了父亲大半辈子,辛苦了大半辈子,也吵了大半辈子,其实都是出于太在意。父亲去世后没多少天,外祖母去世,母亲承受着短期内痛失两位至亲至爱的人的痛苦。九年来,家里、地里、里里外外都没有搁下。
母亲的手,是双严厉的手。
五、六岁时,我跳皮筋儿不小心把一只雏鸡踩得皮开肉绽,我非常非常害怕,母亲就在屋里缝衣服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突然想起来邻居家有只会啄人的大公鸡,那时的思维就是:公鸡既然会拼命地啄人,也会往死里啄小鸡。哈哈,我就提溜着肚肠子外露的小鸡故做镇静状的喊妈妈,说“门口那只啄人的大公鸡啄死了咱家的小鸡。”如果我说实话兴许母亲打的还轻点儿,结果挨了顿狠打。吃饭时我们四个喜欢嘻嬉闹闹,有时看不好就摔碎饭碗,也逃不过母亲的巴掌;邋遢不讲卫生了,要是被母亲发现了小屁股还是免不了招
打。年幼无知无法体谅母亲的良苦用心,稍微懂事后尤其是现在为人妻为人母后,才真正地理解了母亲那种形式的母爱更是无价的,因为那样的母爱能让我们懂得诚实守信,能让我们知道仔细认真整洁干净。
母亲的手,是双慈爱的手。
今年农历二月二那天,依照当地风俗中午应该吃烙饼熬炒面糊。母亲一大早就起来,用她那一只健康的手为我烙好了饼,接着炒面,半晌就做好饭让我吃,看着我吃饱后才帮我拎了个包送我上车回家。
身虽然在异地心却留在了家乡,念母亲想娇儿。几个月前,我向家里挂了个电话,问起母亲的那只伤手康复的怎么样,她说“快好了,就是不能干重活,织布肯定是没问题了。”这边的我,泪水已在悄然滑落。母亲总是那样倔强,决心要做的事情非做不可,谁也阻挡不了。在母亲倔强的个性下,布织完了,床单做好了,也分到我们手里了。
母亲啊,你的手已经做了五、六十个春夏秋冬,还要做多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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