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雨街
一记响亮的耳光,打在那位学生的脸上。作为一位人民教师,那一刻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,成为记忆的伤痕,让我永远怀着一颗负罪的心,面对那位学生,我无颜,我汗颜。
2006年12月的,我被派去乡村支教。记得第一天去的时候,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雨,心情也很沉重。这种沉重,更多是因为母亲的突然离去,在我本不平静的生活里激起一阵狂澜,一下子将我抛进无底的深渊,久久无法回到现实中。一周的丧假结束,我来到这所私立学校,开始我的支教生涯。每天,我都特忧郁,特烦燥。然而,也只有在课堂上,我的灵魂能够暂得安慰,也只有那时候,我才觉得这个世界还需要我。
12月18日,是母亲的五七祭日,上完坟之后,我很快赶到学校。我是早上第四节课,预备铃响后,我进了教室,然而学生们有些乱,我拿起板察在讲桌上拍了拍,我点一个女生的名,教室静了下来。我开始讲课,我清楚的听见那个女生在骂我,是一句骂娘的话,这一骂不要紧,可真砸在我心的痛处,我怒不可遏的冲到她面前,“啪”,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,那女生大概并未料到,平日里文静的老师会突然变得如此凶猛。她的表情很惊愕,完全没有了校长千金的威风,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愤恨,而更多是害怕,也正是在那一霎那,我突然心生出一种悲悯,就像怜惜一只流浪的小猫 ,我放下了举起的右手。我的怒火渐渐平熄了,我再次走上讲台,这节课,秩序比以往好,也许只是一种表象。下课后,我刚出教室,那女生叫住了我,我因为不想理会她,很不自在。
“老师,我不是有意的,我以前也是一个好学生,不信,你问我们班主任。”我径直走进办公室,说实在的,真不知和她说什麽好。我心里还是有气,你竟敢骂我娘,是可忍孰不可忍。
痛苦也罢,烦恼也罢,气愤也罢,生活依旧,日子像流水,一天一天流逝。每天的生活依旧,备课上课阅作文批改作业。那件事虽然过去了,可我在内心里仍然没有彻底原谅那个女生。直到有一天,我看见她在作文后附的那封信。她用了两张纸,六百多字来表达对我的歉意,她说她每次想跟我打招呼,可一看见我的毫无表情的脸,话到嘴边又咽下,她说她并不知道我母亲去世的事,她说她伤害了我,希望我能原谅她。
我开始理智的去思考这件事,我开始意识到我的过分,一句骂娘的话和一记响亮的耳光,一个成年人和一个不更世的孩子,相比之下,我对她的伤害在客观上也许更大。第二天见面时,我微笑着看了她一眼,我看到孩子的笑容是那样可爱,那样灿烂,让我这个成年人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小。此后,这女孩每次远远的看见我,都会微笑着跑来和我打招呼,让我深受感动。她的宽容,我的狭隘,让我无地自容。
谢谢你!孩子,你给老师上了很好的一课。我会永远记住——你的微笑,你的宽容。